汉代漕渠昆明渠汉代昆明池闻名世界的京杭大运河,始于春秋,成于隋代,发展于唐宋,在元代沟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北京、天津、河北、山东、江苏、浙江六省市。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纵贯南北。殊不知,由洛阳一路向西,溯河、渭河而上,直抵关中——长安的漕渠古道,竟是大运河的先声。在今天西安市东北灞河以东,以灞桥区新筑街办半坡村向东经新合街办的万胜堡、陶家、田家、到新合村(含米家、王家、新合、共和村)有一段低洼地带,呈槽状,当地至今仍叫“漕渠”,号称“十里漕渠”。不过,“漕”在这里不念漕,而发“皂”音,故称“皂渠”。这就是汉代漕渠古道的遗迹。兴建众所周知,古代的漕运与国计民生密切相关。从秦咸阳一统到汉都长安,关中一直是全国政治、经济、军事及文化中心。秦始皇帝为防止关东诸侯串通造反,一次性将关东12万户迁咸阳。汉高祖刘邦定都关中后,以建陵邑之名,迁关东大姓以充之。于是,关中人口迅速膨胀,突破百万之众,吃粮问题成为困扰统治者的头等大事。京师的粮食,长期以来主要靠漕运来供给。但漕运首先要遭遇三门峡的险阻,抵达潼关附近后,必经陆路转入渭河漕运。而渭河河道弯曲,且流量不稳,水少沙多,行船极为不便。往往一次漕运,需6个月才能完成。据《汉书·沟洫志》载,元光六年(前),大司农郑当时认为:“异时关东漕粟从渭上,度六月罢。而渭水道九百里,时有难处。”于是,他建议汉武帝:“引渭穿渠,起长安,并南山下,至河三百余里,径,易漕,度可令三月罢;而渠下民田万余顷,又可得以溉田:此损漕省卒,而益肥关中之地,得谷。上以为然。”汉武帝接受建议,任命水工徐伯表勘察地形,设计河渠走势,并率数万人开凿漕渠。经过三年努力,一条长达里的人工漕渠在关中修成。走向汉代的漕渠是一条由西向东的人工渠道。考古探测资料显示,漕渠遗址的走向线路可分灞河西段和灞河东段两段不同线段。据年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所勘探、探测发现,灞河西岸未央区境内的漕渠遗址长度约米,遗址宽米,渠道宽90余米。由北辰村东南灞河古道向西紧贴高速路北边,经河道村、沟上村,过污水渠在联合村西绕大弯,斜向西航公司生活区东南,再拐弯顺西航公司厂部区南,经张千户村到河止西村,向南拐向蔡家村、杨家村、城运花园人工湖西端,流经农科院到汉城附近。此次探测还发现,灞河东岸的漕渠呈东西走向,共长米,宽80米。西起灞河东岸灞桥区的西王村东(距村西灞河古道约米),延伸到东王村、三合村、深渡村、半坡村至万盛堡。再从陶家村、田鲍堡、新合村,越西韩路进入临潼区西泉街办,经椿树村、唐家村到周家湾村。从万胜堡到新合村的这一段约4公里,有明显的漕形洼地,历历在目,沿线还有绳纹板瓦和筒瓦的发现,与当地人称“十里漕渠”的说法基本吻合。遗憾的是,从今临潼新丰以东到渭南、华阴、潼关诸市县境内,已无遗迹可寻。水源汉代漕渠的水源有二。其一,是“引渭穿渠”。这是《史记·河渠书》的说法,《汉书·沟洫志》因之。这一点几乎无争议,即以渭水为漕渠的主要水源。但从哪里引水入漕渠是有分歧的。《汉书·武帝纪》明确记载,元光六年(前),“春,穿漕渠,通渭”,三年竣工。这一引水起点,在长安城西北引渭入渠,经长安城切龙首渠北麓,然后沿南山(秦岭)北麓山脉东下,沿途“横绝”。浐灞二水,经临潼(汉称新丰)、渭南,再沿二华(华阴、华县)夹漕东向至华阴北(今三河口)以西入渭河。当时动用两万民工,三年而成。其二,是引昆明池水。漕渠修成后的第六个年头,即元狩三年(前),汉武帝出于南方战事的需要,在长安西南开凿昆明池蓄水,训练水兵,又引昆明池水东北向入长安城再向东汇入漕渠,以增水源。这段渠道称为昆明渠。这样,昆明池就成为漕渠的水源地之一。郦道元《水经注·渭水》说:(灞水故渠)“东北迳新丰县,左合漕渠,汉大司农郑当时所开也……其渠自昆明池南傍山原,东至于河。”在这里,很明显郦道元把昆明池作为漕渠的唯一水源看待。现在看来,郦氏的这一观点并不全面。似难解释六年前修成的漕渠水是从哪里来的?另外,漕渠水源有二,毋庸置疑,但先有长安城西北“引渭穿渠”,而后有长安城西南“从昆明池引水入渠”,时间相隔六年有余,也是不容混淆的。入河口司马迁在《史记·河渠书》中说,漕渠“……引渭穿渠起长安,并南山下,至河三百里……”班固在《汉书·沟洫志》中对《史记·河渠书》的这段话仅改一字,即将“并南山下”改成“旁南山下”,其余全部照搬,可见“至河三百里”是司马迁和班固对“漕渠入河”的一致看法。但这里的“入河”,是指渭河还是黄河?不得而知。也为后人留下歧义。在中国古代传统意义上的“河”“大河”,一般都指黄河。当代著名历史地理学家史念海先生,在《中国的运河》一书中明确指出:漕渠由这里(指灞桥区新合街办的“十里漕渠”)再往东流,傍着南山之下,东入于黄河。其入河处,当在今陕西潼关老城西吊桥附近。陕西师范大学马正林教授,根据文献记载和实地考察,在《渭河水运和关中漕渠》一文中认为:“从汉代华仓遗址和华阴东北一带的地形来看,汉代的漕渠在今三河口入渭,并未伸延到潼关附近入河。”此二说都有一定道理。史念海先生以文献为依据,按传统说法,认为“漕渠在潼关老城西吊桥附近,东入黄河”;马正林先生在文献的基础上结合实地考察,得出“顺应地形,在三河口以西入渭”的观点,似更贴近实地。值得注意的是,汉代华仓遗址的发现,为“漕渠入渭”的观点提供了有力地支持。因为华仓是为蓄粮漕运修建的,自当距离河口不远。即先把关东粮食运储仓库,再从仓库码头转输漕运至长安,也就是说,无论漕渠入渭还是入黄,谁距离华仓近,谁就是更贴近地理实际的入河口。效益漕渠修成后,《史记·河渠书》说:“而渠下民田万余顷,又可得以溉田:此损漕省卒,而益肥关中之地,得谷”。《汉书·沟洫志》说:“以漕,大便利。其后漕稍多,而渠下之民颇得以溉田矣。”这两条文献对漕渠的效益说得都比较含糊,虽为“大便利”“可灌田”,到底是多少?不确切。李令福教授在《关中水利开发与环境》一书中说得十分清楚:“漕渠起到了漕粮输送与浇灌农田的双重效益。漕渠最重要的经济效益是漕运,而农田水利只是辅助部分,而且也不是浇灌农田,只是淤灌荒地。”由于渭河水少沙多,流量不稳,河道弯曲,河道受到较大制约。原来漕运路线长里,每次漕运需时6个月。漕渠开凿后,渠道取直线,从长安到入河口只有公里,漕运时间节约一半,极大地提高漕运效益。从汉初年输漕运数十万石,到渠成后武帝年间的-万石。这一点都能在《史记·平准书》和《汉书·食货志》中得到证明,兹不赘述。后世的修葺西汉漕渠修成后,大约维持了七八十年。以后历代都有修葺,最有影响,效益也最显著的就是隋代漕渠的修复和利用。开皇四年(),隋文帝为了解决京师的粮食问题,并进一步转运江南的物资,任命宇文恺开凿广通渠。广通渠的开凿实际是对汉代漕渠的修葺和利用。宇文恺受命以后,首先带人亲自踏勘从长安到潼关之间的地形、地貌,沿途河流走向;再设计广通渠的基本线路和渠道工程,然后组织民工进入修渠工地。但是工程任务十分艰巨,技术要求也很高,尤其是漕渠既要越过长安以东灞、浐诸水,还要穿过许多塬和岭。然而,在宇文恺带领的数万人数年的努力下,终于打通了这一导渭入黄的渠道工程。广通渠西起长安,东至潼关,全长里。它的开凿,不但便利漕运,而且灌溉了沿途两岸的农田,一举两得,国民受益,因此又得名“富民渠”。更为重要的是,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以后,广通渠成为大运河连接洛阳与长安的通道,对我国东西方文化交流,南北经济联系,政治、军事统一都起到了积极作用。广通渠的修建为隋代广开漕运,进而凿通大运河开了先风。□文/陈正奇绘图/秦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