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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处辋川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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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温柔才子,随着明月、伴着丝竹,迎着清泉,踏着流石,毅然决然的走向了长安城。他以一首琵琶乐惊动了岁月,亦用他的诗文惊艳了那座古老的城池。分明是最寻常的姓氏,最普通的字眼,读来却觉漫卷依恋。时光辗转,千年的盛唐气象已逝,而这个名字却安然走进过往,亦是走进了人们的心间。

王维,于唐玄宗开元九年(年)出生在一个官宦家庭,父爱母宠,家庭美满。或许正是这段美好的幼时回忆,默默支撑王维走出往后余生里的尽数深渊。

十五岁才学出众,便写出“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意气风发正当年。十七岁离家赴考,“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少有老成添愁绪。二十一岁名满长安,二十三岁高中榜首。不知是父母赐字“摩诘”的缘故,还是老天爷依旧公平,王维自后的人生注定是不凡。

阖家欢乐,却幼年丧父,而后青年妻儿双亡,再则中年慈母撒手人寰。年少成名,却宦海沉浮,从被动贬谪到主动请辞,从发配边塞到被俘不从,从感时伤怀到心斋坐忘。宜家宜室引天嫉,满腹才情招天妒,不经一番敲打,怎落得如此青年。他淡泊,也情燃,他纠结,亦果敢,亦仕,亦隐,亦人,亦佛。生在盛唐,开在盛唐,即便残败也当立于盛唐。看尽世间繁华,看似落得一无所有,却已是揽尽九天。

那是天宝三载(年)的一天,王维为供“志求寂静”的母亲用以修行静养,寻到辋川山谷宋之问所造的辋川山庄,在此基础上营造出了委以心安的辋川别业。

王维作为甲方,朝野涌动,愿求心安,而既心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劲拔坚毅的塞外风光,又欲望“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清新灵动的林野生活。作为乙方的王维,幸而诗歌韵律驾轻就熟,而画则是自嘲“宿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虽为一位全才,若不是甲乙双方的一拍即合,这辋川也将是不尽人意。

王维根据山川河流的自然形势,嘉则收之,俗则屏之,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起承转折,环回贯通。将这辋川修建成了一座可耕、可牧、可樵、可渔的综合园林。

在辋川别业的营建过程中,王维寄情山水,因画意,应诗情,引禅意,虚中有实,实中含虚,简白素直、意境悠远,在这真山泉水中,寄托主人的情思,这才方是园林深层处难以抵御的魅力。

诗画里的辋川

依据后人所仿的画中可知辋川藏在山谷之中,而《辋川集》也留下了千年以前的模样。

画中的「辋口庄」,背后山冈绵延,引水环屋,屋架其中,落入林中,正是王维居寓之所。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终南别业》

终到晚年,安家于南山脚下,独自享乐,孤身潇洒,或行至水源,或守候云端,吃斋奉佛,悠闲自在,也可遇见乡亲,相聊胜欢,而却忘记归家,沉醉在这山间野林。可见这片辋川亦是深得王摩诘的倾奈。

譬如与世隔绝,“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的「文杏馆」;譬如樵人不知,“檀栾映空曲,青翠漾涟漪”的「斤竹岭」;譬如山明天净,“秋山敛馀照,飞鸟逐前侣”的「木兰柴」;譬如花繁月貌,“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的「辛夷坞」;还有独坐幽篁,“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的「竹里馆」。

槐荫幽蔽的「宫槐陌」,清幽空灵的「鹿柴」,婆娑婷婷的「漆园」,「南宅」、「北宅」围合起日夜徜徉的辋水「欹湖」,其中最远处「临湖亭」想必这里应该是王维作为平凡人最悦之地,“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四目芙蕖,清雅高洁,也藏匿不住眼角的喜色。或许在送别友人那刻起,劝慰道“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亦是在抚慰自己,才使得辋川不止在诗画中。

心居处的辋川

那个辋川,不再归属于谁,不再具象至何种样貌。那里能够养性情、涤烦襟、破孤闷、释躁心、迎静气,可以是稚童小儿钟爱嬉闹的树下秋千,亦可是深闺妇孺盘坐窃语的云端潭涧,当然也可文人墨客把酒言欢的花前月下。甚至一盏清茶、一壶清酒、一炷梵香、一轴画卷,一拳抱石......

许或江湖上,一棵迎风而立的松柏,三两肆意张扬的茱萸,不必计较为谁作挡,为谁而开。疯狂哭笑,有山林呼应,愉不露色,却湖海已知。如是王维所言“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苦楚也好,潇洒也罢,这处辋川皆可容纳。

所以不必拘泥在何处,是何样。山居自有“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情韵,而城隐也有“一径抱幽山,居然城市间”的意趣,境由心生,来去无踪,你便已是心居辋川,就像王维当年,即便将辋川终是捐作佛供,辋川亦永存他的心头。

「图文编辑:言墨」

「图源:宋代郭忠恕临王维辋川图」

「庚子年冬于云起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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