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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4/25 17:14:00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读过唐诗三百首的朋友可能对这首诗不会陌生。那么在读这些唐诗时,你可有感受过诗里透露出的当时的社会经济现象和人们的生活状况?

今天的夜读荐书,我们介绍的是王毅的《法律制度与“历史三峡”》,作者在其“写作缘起”的部分特意选择世人比较熟悉的许多唐诗名篇来做例证,帮助从唐诗里了解当时的经济制度。

《法律制度与历史三峡》

王毅/著

法律出版社

“权力经济”体制的辉煌顶点

唐诗名篇大量记述了当时的社会和经济状况,尤其是最为人称道的“盛唐气象”。我们且从很小又很具体的角度进入问题,比如盛唐诗歌中几乎随处都可以看到的对于宴饮场面的描写。王维一组七言绝句《少年行四首》是这样写的: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这是盛唐七绝的名篇,诗中描写了当时上层阶级的精神面貌和日常生活内容——他们到边庭建功立业、为大唐王朝开拓疆土,其武艺如何高强,以及这种人生价值的选择给自己带来何等显赫的社会地位和奢华生活。总之,这些都是张扬“盛唐气象”的典型诗作。

从诗中第一句描写深入进去,可以看到更多内容:“新丰美酒斗十千”写的是当时首都(“新丰”在临潼县西北,诗中代指长安)贵族青年的消费生活,他们享用的美酒等都非常高档、售价奇贵(李白名篇《行路难》开篇第一句也是“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而这些豪门少年从不吝惜,一概都是千金轻掷、豪奢无比。

诗中所描写的风尚,在盛唐的长安、洛阳等中心城市生活中非常普遍。当时的城市经济极其发达,奢侈品消费空前旺盛,由此而来的国际贸易和服务业等等都异常繁荣。

奢华生活的描写其实是当时流行的题材,比如李白的同题名作: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少年行》)

诗中的“五陵”是指长安附近的五座西汉皇陵,借指长安;李白更以“金市”来形容当时都市经济生活的极其繁荣,在这样的背景下,以西域妙龄女子招徕客人的酒店(“胡姬酒肆”)成了门前车水马龙的销金窟。李白等盛唐诗人还屡屡描写当时长安等大都市中的“胡姬酒肆”,其间的歌舞宴饮场面是如何奢华热烈、动人心魄,比如李白《前有樽酒行》之二:

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炉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欲安归!

这些诗歌都非常直接地帮助我们了解了盛唐都市生活的热烈气氛和竞相奢华的追求,以及当时的饮食文化、服饰文化、音乐文化等等是如何高度发达。

如果结合实物,则可以对此有更真切了解。李白屡屡提到“金樽”(前文所说“金樽清酒斗十千”,《将进酒》中的句子更有名:“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再如他的《把酒问月》:“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可见当时上层社会在坐拥最奢华物质生活的同时,又享用着非常丰富的异域音乐文化——不仅域外音乐被宫廷乐府大量移植(唐代最为著名的法曲《霓裳羽衣曲》是玄宗开元年间河西节度使杨敬忠所献,初名《婆罗门曲》,李隆基在其基础上亲自改编),而且西域的众多艺术家更齐聚在为唐代统治阶层服务献艺的殿堂里。

知道了这些背景,我们对于为什么盛唐诗歌中居然有那么多“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锵锵”等等场面的描写,当然也就能明白许多。

体制的惊人辉煌及其制度成本

但是,上面这个例子与权力金字塔更顶端的辉煌与奢靡相比,就简陋寒蹇得简直不值得一提。请来看下面这件文物以及它背后的故事:

鎏金舞马衔杯银壶

现存于陕西历史博物馆

今天,参观者在博物馆中初见这件鎏金银壶时,往往不明白“舞马衔杯”是怎么一回事,多半会以为它没有什么惹眼的地方。其实完全不是,“舞马衔杯”是当时唐玄宗李隆基生辰这重要节庆时表演的一套极其浩大壮观的贺寿仪式:

开元二年,上(唐玄宗李隆基)于梨园自教法曲......时塞外亦以善马来贡者,上俾之教习,无不曲尽其妙。因命衣以文绣,络以金铃,饰其鬣间,杂以珠玉。其曲谓之《倾杯乐》者,数十曲。奋首鼓尾,纵横应节。又施三层板床,乘马而上,转如飞。(《太平御览》卷五百七十四《明皇杂录》)

可以想像一下这件“舞马衔杯壶”画面所记录的是怎样一个阵势:数百匹舞马披着绣花的锦缎,脖颈和身上挂着清脆作响的金鈴,鬃毛间装饰着珠玉相间的佩饰,它们一会儿在平地上按照音乐的节奏而列队舞蹈,一会儿又有其中几匹像杂技演员那样载着骑手灵巧地跃上高台,在很小的空间内旋转如飞;而整个节目表演到最后,就是舞马衔着金杯走到唐玄宗面前向他敬酒祝寿。

来看盛唐诗歌是如何描述这浩大热烈的场面:

圣皇至德与天齐,天马来仪自海西。腕足徐行拜两膝,繁骄不进踏千蹄。髤髵奋鬣时蹲踏,鼓怒骧身忽上跻。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张说:《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三首之二》,《全唐诗》卷二十八)

这诗中描写的,就是几百匹西域供奉的舞马(诗中用“千蹄”来形容),它们如何按照统一的音乐节奏而前行、止步、屈膝跪拜、顿身踏步、纵身腾跃、衔杯祝寿、直到最后在无限欢乐的乐曲中饮酒沉醉等等一连串的情景。

在千百年之后,我们仍可以体会到:这肯定是一个无比壮丽奢华的工程,它需要惊人巨大的财富和文化堆积,才能成就出、支撑起这样的场景。

如今的“盛装舞步”,其马匹和人员服装佩饰的华贵绚丽程度根本不能与盛唐舞马及其骑手相比。即使如此,奥运马术参赛马匹的价值,仍高达每匹万至万元人民币。

当时最高权力阶层的一切享用其场面之恢宏浩大、规格之登峰造极,足以让人们心惊目眩,甚至都不能想象。沈从文先生在他的中国服饰史研究和工艺美术史研究中屡屡提及《唐语林》中记载:杨贵妃所用的服饰不仅大多是用“捻金绣”(丝线外包裹纯金箔作为织锦原料)、“泥金绣”等等金碧辉煌的工艺,而且仅为她一人服务的织工就有多人!

盛唐诗歌对农村景象的描写,似乎也同样非常和谐。例如,王维名篇《渭川田家》写长安附近的乡村景象:

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在众多的此类盛唐田园诗中,农村景象都非常恬静秀美,农家生活也十分“闲逸”和安适祥和。

如果根据所有这些描写,此时的中国从都市到乡村,真是一个让后世永远钦羡的“和谐社会”!它们都体现着当时经济和文化无比繁荣、中外经济和文化交往空前频繁热烈、长安洛阳等中心城市在世界经济和文化格局中的吸引力空前彰显。

总之,在了解了这许多盛唐时代的诗歌及相关文物、相关情景之后,我们应该得出的基本结论,似乎理所当然就应该是:当时的社会实在是太富足了、太珠光宝气、热烈辉煌了;当时中国的无比强盛恢宏、它作为世界贸易中心和奢侈品消费中心的国际地位等等,所有这一切都太值得骄傲了,所以“盛唐气象”应该是我们国人永远憧憬、留恋、歌颂和梦想回归的方向!

请读者回想,以往对盛唐文化、盛唐文学的介绍,是不是清一色都照这个思路告知我们的?

“被幸福”遮天蔽日之下

现在,终于可以提出本文的关键疑问:情况果真是这样吗?如果不是这样、或者不完全是这样的话,背后的道理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说这些道理对于中国的历史进程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而如此重要的意义是否仍在唐代诗歌中有着经典性表述?

仍然从饮酒场面和酒具谈起。因为不管盛唐的“和谐社会”和百姓的“被幸福”打造得如何彻底、如何辉煌,我们终于在它光鲜的缝隙里听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声音,尽管这声音几乎完全被湮灭在当时主流舆论高亢欢歌的海洋里,但今天看来它却足以权重前面所说的一切。那么,这是一首什么样的诗呢?来读一下杜甫《少年行》三首之一:

莫笑田家老瓦盆,自从盛酒长儿孙。倾银注瓦惊人眼,共醉终同卧竹根(《全唐诗》卷二十四)

长久以来众多诗人袭用的“少年行”旧题到杜甫手里有了新内容,他写出主流话语群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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